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：失戀最好去唱歌

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(Begin Again)的導演約翰卡尼，真的很喜歡音樂，不單喜歡，而且相信，不止相信，而且用來治療。治療什麼？就是情傷。

文皮亞

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影片由第一分鐘開始，就是聽人唱歌。在一間小酒館的舞台上，有位抱著結他、胖胖的男歌手，但一看就知他不會是酒館的主角，他也許亦知進退，很快就力邀悶坐一旁的女伴上台，女伴最初不允，後來盛情難卻。她一開口，就自彈自唱一首失戀情歌。酒館的人繼續賣醉，只有唱歌的人熱情投入，不過，在小酒場內，往往就是人會懂得暗中欣賞另一個人，這是酒館的潛規則，你在台上默默地唱，我在台下默默守望。台下的男人不是對女子一見鍾情，而是對情歌一聽傾情，他跟上了五線譜，一同向音樂朝聖。

一個唱，一個聽。影片男女主角，從這個關係開始──這就是男女之間最和諧的關係嗎？可能是。一個唱，一個聽，誰都希望有知音，就算只得一個亦無妨，但懂得聆聽和欣賞的人，同樣世間難求。

導演約翰卡尼前作《一奏傾情》(Once)，男女撻著，也是由一個在街頭潦倒賣唱，另一個則在街頭孤獨駐足開始。一個唱，一個聽，我的心意只有你能互通，好像很浪漫吧。今次又如何？身份有點對換，男主角是潦倒唱片監製，女主角則是熱愛音樂和唱作女孩，音樂拉近了他們的距離，但女主角並不是請客食飯的那種人，當男主角遞上名片說要捧她，女主角不屑一顧，把名片放回男人的衣袋──她唱歌，不是為了要做歌手。不過，今時今日男人以這種方式跟女孩打開話匣子，不吃檸檬才怪。至於女孩為什麼會在酒館唱歌，男人為什麼會流落至此飲悶酒，故事便回到從事，從頭再說。

故事穿插了不少倒敍情節，交代主角身份和前一刻發生的事，雖然未至於跟現在發生故事完全平行發展，但所佔的篇幅亦不算少。後段再沒有什麼重要的前事要交代，但也用了類似的剪接手法，先是發生了，再剪回頭，例如男女主角邀請不同音樂手助陣一段，就是這樣處理。而往後的主要劇情，是圍繞男人鼓勵女孩，一起走在紐約街頭，用最簡單的方法，土法煉鋼，率性地灌錄一張屬於自己的唱片。

跑到街頭去賣藝，是很多熱愛音樂但苦無機會的人唯一實踐夢想的機會。戲中女主角沒有去街頭賣藝，但就對街頭錄音感到興趣。影片也借街頭錄音，拍出了紐約街頭風景與人情味，也令本來生活艱難、苦無出路的混雜城市，變得多采多姿，其中的關鍵，就是他們的世界，充滿了音樂。這一種城市感覺，也在《一奏傾情》中可以看見。

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的故事性並不算特別強，甚至因為有不少倒敍，而令故事發展顯得不太有力。不過，這是缺點，又是特點，就像片中女孩玩音樂的態度，一切隨心，影片有一份隨意感、生活味，尋常人生，其實又不會有太多峰迴路轉。也許生活的挫折，打擊已經算大，男女分別面對同一打擊，就是感情挫敗。

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是戀愛大過天的。男歌手因為與女主角沐浴愛河，而靈感澎湃，作出不少好歌，更加一炮而紅。但也因為太過重視追求愛的感受，而令雙方出現問題。女主角與前度男友一段感情描寫，相信會令不少玩音樂的朋友有共鳴。

影片又彷彿告訴大家一個事實：失戀，最好去唱歌。她與歌手男友分手後，把情感灌注入音樂，只不過花了一個晚上，就瞬間寫好一首歌，在前度的電話留言信箱中唱出來，告訴他活得比你好，但竟然亦同樣感動了潦倒監製。女主角跑到街頭錄音，期間再受前度消息刺激，於是在唱新歌時，唱得特別咬牙切齒。導演約翰卡尼，真的很喜歡音樂，不單喜歡，而且相信，不單相信，而且用來治療。治療什麼？就是情傷。由《一奏傾情》到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都示範了，音樂是治療失戀最有效的藥方。

約翰卡尼對音樂的「藥力」有很深感受，影片拍得最好的地方，是讓人感受到角色內心的感情和感受。我們沒有透視眼，無法看穿角色的內心，但透過音樂，就如一片掉進水杯的維他命C，情感泡沬頓時在畫面揮發。

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與高安兄弟導演的《知音夢裡行》有點相似，影片開場都是由歌手在小酒館賣唱開始，那部戲說的是過氣歌手的潦倒經歷，他沒那麼幸運，沒有找到知音人，反到處處碰釘，更要到處尋貓，亦用貓的個性，來比喻歌手。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女主角亦到處「流浪」，在洛杉磯失戀後，投靠住在紐約的朋友家，後來她又想離開紐約，跑到另一處，逃避情傷。失戀的人，總喜歡到處走，其實是到處躲，不過一旦找到了知音，又會留戀不捨。

影片花了最長篇幅描寫的單一場景，是男監製與女孩晚上在紐約街頭共同分享音樂的喜樂。喜歡音樂的人，自會進入他們的世界，明白假如在這個世上，有人，儘管只有一個人都好，能夠跟自己分享共同喜歡的音樂，是一件多麼令人感到興奮的事。不過，男監製與女主角的關係不斷發展，但又不涉及感情，多少令人感到泄氣。

說來說去，好像都是音樂，是的，《一切從音樂再開始》所有的都與音樂有關，甚至差點讓人以為是為了電影原聲大碟而拍的製作特輯。從音樂得到的滿足感令角色們的生命得以重新啟動，但未來日子何去何從，又未可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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